( M L j5 _: ]' k十六年的时光,如风般飘散在岁月里,转眼红颜已老去,青春亦不再。在孤独的夜,柳燕离披散着长长的发,着一袭红装,独坐于镜前。圆月散发出清冷的光,穿透了玻璃窗,照射进屋子,镜中人惨白惨白的脸,如女鬼般阴冷与沧桑,不似在人间。
' J9 m3 N0 d& Z2 N* Y: Y- | 十六年,好漫长、好难熬的十六年啊,所有的青春好年华,都在这十六年里耗尽了。柳燕离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脸,原本消瘦的脸颊已经变成圆润,原本光滑的皮肤已经起了皱纹,原本那颗热烈的心早已经变成她一个人的冷冷清清。" U4 [' j) `: q7 R
十六年的好时光,她都浪费在了等待上,她在等待一个答案,等待那个人说出他心里的话。虽然那个答案在十六年前就清清楚楚的写在了那个人的眼里,可是柳燕离不甘心是这样的结局,不甘心就因为现实中的不适合,就必须要将彼此的真心隐瞒一辈子。. ~& f a9 y/ l9 n+ ^# H
五年前的某个冬夜,她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装,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远处的一位男子突然急匆匆的放下了怀中的小女孩,他的异常举止,引起了柳燕离的注意。是他,是那个他,还是高高的身影,只是胖了些许。他的眼神在暗夜里一如既往的闪躲,柳燕离的心底一如既往的闪过一阵窒息的疼。小女孩摇摇晃晃的向着柳燕离奔来,柳燕离惊慌失措的僵在了原地,那个高高的身影明显的惊慌失措后,急匆匆的抱起了女儿,急匆匆的离去。柳燕离抬高了头,压住了泪意,心里却是无尽的凄凉。什么都不说!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!你的女儿在幼儿园里看着陌生的我,在几秒的观察后,就友好的叫我阿姨,因为她看得到我对她发自内心的爱。可是你呢?你眼不瞎,嘴也不哑啊!
: B0 [# T, ^* Y: y$ b5 b$ n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,你就真的忍心一辈子不给我答案,一辈子都不告诉我,我们到底是什么不适合?1 h* O4 v& s. Z7 h
不适合!我们不适合!为什么我们不适合?可是除了性格的差异,我们还能有什么是不适合的?
( m3 u+ z$ H$ ?3 v, j. w 柳燕离看着镜中的自己,与那个他那么相配的容颜,却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枯萎。月亮躲进了云朵里,柳燕离突然间笑了,小小的云朵又怎能够永远的遮住月亮,就如同人的心,无论多么努力的隐藏,都还是会有露出来的时候啊!2 L. r3 }1 q M* S) ?2 f4 Q7 m
月亮在云朵之后又探出了脸,发出更清冷的光,照在柳燕离的身上,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在渐渐地蔓延。柳燕离取出古典味道的木梳,对着镜子,轻轻柔柔的梳起了头发。小时候,姥姥说,晚上是不能梳头的,因为晚上是梳给鬼看的,被鬼看上可就惨了!柳燕离梳着梳着,凄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,这孤寂的年华,不管是如何的貌美如花,连鬼都还是懒得来看的!5 G) w" N9 K3 ?; B8 w" R& s' r
月亮又躲进了云朵里,柳燕离突然间感觉好疲惫,好虚弱,身体内有一种异常的力量,在渐渐地强大,渐渐地失去控制。月光再一次照射进了屋子,镜中人梳头发的姿势开始变样,是异常的娇柔态,长长的发渐渐地被梳成古典的发髻,两行泪水在夜光中闪亮着。窗外突然传来阵阵恐怖的猫叫声,镜子里开始雾气腾腾,柳燕离在眩晕中趴在镜子前昏睡过去。8 J% Z" Q* O* A7 z% a" ~
% Q k4 J ]% J; y8 f 醒过来的柳燕离,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台上,台上的楼阁是古典的,而自己身上的服饰也是古典的。周围的环境亦真亦幻,柳燕离摸着胸口,松了口气,原来只是个梦而已!也还好只是个梦而已!
9 X- Z3 J' z7 n( D 高台下走过一队侍卫服饰的人,柳燕离赶紧躲在了柱子的后面,虽然只是个梦,可是柳燕离就是如此不开朗的人!
! I% m& E) Z) T 侍卫里的一个人,突然停住了脚步,回头望着柳燕离躲藏的方向,很是灿烂的笑了,然后转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,跟上了队伍。
, Z; U2 x5 B; A/ W* m I 之后的梦境总是如此的重复,渐渐地,那个侍卫身边的人也开始回头看躲在柱子后面的柳燕离,那个侍卫很是羞涩的转身,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。, p2 n9 ?5 R; Q# s: D
还是同一个高台,柳燕离着一袭红装,似待嫁的新娘。队伍经过的时候,那个男子同样的回过了头,只是在看到李燕离的红装时,脸上的羞涩突然间变成了绝望,在频频的回头后,他再也无法忍受的飞奔到了高台前,颤抖着喊出了她的名字:飞燕。
; B; R. N4 \( e5 W 柳燕离泪流满面,狂奔而去,今日的午时就是他的断头之时,而她的吉时快到,她终于可以跟着她的夫婿离开这牢笼了!) M! J5 N1 T* J) a& k$ @ h0 F' A
新婚之夜,柳燕离看到了自己的夫婿,虽然是不一样的模样,可是柳燕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那个他的气息。原来不是他们不适合,而是他们夫妻缘已尽,再无缘相守。他的手温柔的伸向她的领口,她闭上眼,强忍住泪水。想起那具乱葬岗里身首异处的躯体,此时此刻也许正被狼撕咬着,她却在这里成为别的男人的妻,李燕离再无法忍受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,可是李燕离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只是个旁观者,哭只是她在哭,而那个红衣的女子,仍然像个没事人般,继续过她该过的生活。) h* a( N6 X* c: K$ B6 r. ?' s7 f
梦中的女子依然是红装,却开始抱着孩子,她的夫婿在她的旁边幸福的笑着。
0 B8 {& m- d- K/ i 圆月夜,她抱着熟睡的孩子,思念着去了战场的夫婿,也想起了那个为她而死的人。她的眼角有泪滴落,我没有忘记你,你一直活在我的心底,可是对不起,我要将你放下了,因为我的心里渐渐地只容得下我的孩子!
5 P8 C4 P! Y: G9 C$ L( Z, D. w 凯旋而归的夫婿,不但自己加官进爵,也连带着她的母亲获得了应得的名分。她贤妻良母的生涯继续的上演,嘴角的自信越发的明显,她从来都不是甘于做人下人的人,她能够风雨不改的躲藏在那个高台之上,只因为她知道她只有那么做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。生为女儿身又怎样?她照样可以通过控制男人的心,实现自己的理想!
5 f3 k3 R5 v0 a+ Z) W2 }+ G/ A4 @- L 想起那个已死之人,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,那样一个平凡的男人,居然也敢不自量力,她的身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普通人的服饰。她想要的是他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,可是他的真心,她真的想要,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,属于她的东西,别人永远都不可以得到!2 l0 l( I0 f- b' d. Q) ]
当她有了足够的能力,将他的残骨入殓安葬,已经是在三年之后。她没有掉一滴眼泪,只是默默地亲手捡完他的每一根骨头,将亲手缝制的装满她的青丝的荷包,放在了他的心脏的位置,亲手钉上了棺材钉,亲手洒上了第一捧黄土。看着那块亡夫的墓碑在他的坟前立起,她转身面无表情的离去,未亡人方飞燕,只是她母亲的姓,她父亲所给的姓氏,不允许她卑微的活。
' _# f# x/ m5 A8 o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柳燕离的身上,她的梦仍在继续着,人的一生要正常的过完还是很漫长的。梦中的女子容颜已经苍老,着一身白衣,跪在灵堂,她的夫婿战死在了沙场。她的面上是悲伤,眼里却是满足,几个孩子穿着白衣,在人群中忙碌着,跟父亲一样的出类拔萃,她的未来不是卑微,孩子就是她的理想,她的希望!4 o# k7 x. c2 _( m7 ~1 b# S
她病了,是很严重的肺病,她知道自己离死期已经不远了!她又想起了那块亡夫的墓碑,虽然年年的清明节,她都会前往祭拜,可是她知道他的方飞燕,在岁月的流失中,渐渐的消失了!永远的消失了!
' @: {$ o Y' V! H" T* B$ R 她死了,与自己的夫婿合葬在了一起,她的一生终与那个他是无关的!可是她仍然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残忍的害死了他,因为她想要的,她是绝不会放手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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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燕离终于在日上三竿时,醒了过来。头上的古典发髻,提醒着她梦的诡异。她看着镜中的自己,想起了夜光里的那两道泪痕,她的心中愤恨难平。你为什么哭?如此自私的你有什么好哭的?哭你的报应吗?在你的心中,爱永远是占有吧?可是今生你必须得学会付出!你的世界里,爱是永远都得不到!这是你必然的报应!
6 R6 L c. o' O0 l p- u 在与那个他再次相遇的时候,柳燕离释然的朝着他笑了,看着那个远去了的如释重任般轻松行走着的背影,柳燕离心里突然觉得凉飕飕的。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某些东西,爱也许不是付出,不是得到,只是一种相互的利用吧?要不然明明很相爱,明明一切的一切都很适合,为什么还不能在一起?也许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最有价值的利用价值吧?& ?4 q+ Y5 S. J! Z& ?
回头看着远去的那个他的柳燕离,一不小心就与一位男子撞在了一起。熟悉的眼神,熟悉的笑容,熟悉的感觉,让柳燕离从头自脚都笼罩在恐惧里,她连对不起都没敢说,如避传染病人般,远远的擦身而过,飞快的离去。
, v# _- N; D8 x& H6 | 她与他又会有怎样的因果轮回,柳燕离不敢想,也许避开他,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,选择放弃,才是永远的解脱!
, c% d0 @8 g( ~- w8 B% o 可是报应是因结出的果,她与他在生活中,开始无可避免的天天相遇着。一年之后,当他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,他很不小心的、很用力的撞到了柳燕离,柳燕离惊讶的回头,惊讶的发现他眼里的志在必得。
' ]2 J. o) v: q+ x; K8 ?( Z. v 柳燕离坐在镜前,看着镜中的自己,如此卑微的自己,平庸的自己,又怎么可能有别人需要的利用价值。红颜已老,青春不在,就算是新鲜感又能维持得了几天,反正人生如此,无法期待,坐等该来的报应吧!# F" r! {2 e' d4 B; Y9 L7 |
低沉的敲门声,在寂静的夜里传来。柳燕离开了门,站在门外的男子,眼神热烈,语气里却是极大的不满:“你都成高龄产妇了,还要避我到何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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