壽衣店

spetoct

壽衣店
) n/ i% V# b, f' `' t9 J  k
傍晚七點鐘，大概不會有什麼客人來了，小恆讓售貨員李靜先下班，自己準備一個人在店裡看球賽。
9 r+ D5 y$ h2 n3 [. ~0 C
他先打電話叫了份外賣，又去隔壁商店拎了瓶啤酒，回到店裡蹺二郎腿自在悠閒地看起電視，一邊不住地叫著“好球”“真臭”，心裡想著，幸好還有這個店，否則在家裡還要跟老婆小敏不停地爭奪電視控制權。
/ e; {$ t2 h. z$ m4 P/ M
上半場剛過了二十分鐘，一個女孩子推門走了進來。沒辦法，顧客是上帝，小恆只好戀戀不捨地起身迎客。

) p7 T  n5 S% K$ U+ S* y% h“小姐，需要點什麼？”他邊看電視邊招呼著。

5 {  I. D( W) G# v這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孩子，濃眉大眼，俏鼻紅脣，最醒目的是眉心間的一顆紅痣，英氣中透著十分的嫵媚。她四處打量了半天，“我想看看衣服。”
; n( z& b: d% p9 E! q
9 ~2 N& h' I1 Y' W. {沒等小恆介紹，她的雙眼一亮，左手指著掛在櫃檯最上端的一件衣服，“哇，我在這條街上找了好久，就要那件！”聲音裡抑制不住地興奮，臉上露出了笑容，有兩個淺淺的酒窩，顯得十分俏皮可愛。“快，拿過來給我看？”
" m0 f" r, w6 t) l2 q( d8 J  a8 Z
小恆納悶地看了看她，沒說什麼，就用竹竿將她指定的那件衣服拿下來。

這是一套月白色的綢緞衣褲，淺藍色滾邊，對襟盤鈕顯得古色古香，與一般街上流行的唐裝不同的是，沒有太多的裝飾，只憑衣料本身的質感與光澤襯托出不一樣的品味，有一種靈秀飄逸之感，像極了拍古裝電視劇的那種道具服裝。
4 I8 j2 R6 }+ V. a* k8 s. ^
) @& S. T( E/ y  _( ~' ?" @5 @女孩拿在身上比了比，大小正合試，只是下身的褲子有點長，她抬起頭來問小恆，“能改嗎？”
5 e/ O7 z0 x! ~, Z/ T6 L" _
“當然能改？”小恆忍了忍，終於問了，“小姐，你這是給誰買？”

“給我自己，怎麼，不可以嗎？”女孩子一瞪眼，不服氣的樣子。
; Y' a/ v  p) N2 }1 Z
小恆苦笑了一下，“當然可以，只是——”

“別廢話了，什麼時候能改好？”
9 |  m" D& q3 V* a* p' Y
“明天下午。”

“那好，明天下午我來取，多少錢？”
$ K! s( q+ g& ?
小恆報了一個數字。
( C" i, e# J3 J% C9 \/ Z' {* g( q+ }
女孩子立刻有點猶豫，“有點貴了，我還差三十元錢，能便宜一點嗎？”

7 ~* S% y2 h. l6 f3 r& r. n0 r小恆搖搖頭，“我這裡從來都是明碼實價。我的貨值這個數。”
0 S' T3 l( A5 Q! \: A; S
女孩子一跺腳，一咬牙，嘴裡嘮叨著“唉，誰讓他就喜歡我穿得淑女一點呢。買了吧。”

0 ~, L" q& W/ `0 p2 k, a. c# H, Y  T小恆收好錢，給她開了一張收據，約好明天上午來取貨。女孩子又像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，小恆在她身後喊了一句：“小姐，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？”

% q. g4 G: L; x2 B7 o女孩子遠遠地大笑，“賣衣服的嘍。”
  U9 I  w8 p# O; k3 W( w3 v
說的沒錯。

7 n2 A' R3 ~$ [4 Y) L; b$ H女孩子走後，小恆一個人接著看電視，改褲長是很簡單的事，還是球賽要緊。坐在電視機前，小恆發現自己支持的球隊已經以3：0領先對手，形勢一片大好。
  u1 H! y7 y9 N2 A* A
第二天，小恆早早地改好褲子，等昨晚那個女孩子來取，可是直到日落西山她也沒有出現。

( L% F+ W( \+ [7 S  D4 r反正已經收了錢了，小恆並不擔心這筆生意。他只是納悶，昨天她明明是很著急的樣子。他搖搖頭，“現在的女孩子品味還真是出奇的怪。”
1 x5 ^& U2 y. N* h
第三天，小恆一早便有事外出，直到中午才回來。店裡只有李靜一個人在看報紙，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後，猛地一拍李靜的肩膀，“看什麼這麼入神？”李靜被他突如其來地一嚇立刻吱哇亂叫起來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站起身，丟下報紙，“看吧，又出事了。前天晚上，一對戀人在公園裡划船不慎落水，女孩子把男友救了上來，自己卻淹死了。真慘。”小恆順手拿過報紙來，看到這則新聞旁邊還有一幅大大的照片，照片上那個勇敢的女孩子眉心有顆紅痣。
9 Z+ J2 }) G0 L* I. Q/ ]
  \/ E/ c( \- ^* s7 @* R李靜在一旁收拾東西，問小恆，“老闆，這件衣服如果再不來取的話，就再掛起來賣吧。”

1 ~8 B) _# g6 _) f小恆緩緩地說，“不用了，我給她送去。”

* [: M7 @( O" v( ]3 D( ~兩天后，小恆來到西郊的公墓，按照從女孩子同學那裡得到的地址找到了她永久的棲息之所。他把那套月白色的綢緞衣褲裝在一個大信封裡，信封上寫著“冥府，黃小寧收”的字樣，然後掏出打火機，點燃了。
9 C3 w; p- }& j7 e; g6 q
. B$ z1 X6 A4 `3 F- X以後，每當有人來小恆的店裡，小恆都會主動地對客人說，“這裡是恆記壽衣店。”